在混10首

《地域性较强的夏天断句》

我每天都骑车上班
因为我没有汽车 这没有什么不好
公交车上的人挤得 如同
一束扎好的韭菜或是其他什么蔬菜
我不愿成为蔬菜 就只好如此
马路上选手很多 一个方阵连着一个方阵
没有结束 我总是试图
拿到第一 于是
我穿行在车行道 为此
经常感受到汽车
温暖但不舒适的尾气

天有时候会阴得厉害
这是我会情不自禁的放声歌唱
不是歌颂生活
实在是因为 天气凉快的缘故
即便落下雨点 那也无妨
我以为这是一次免费冲凉
并把 随后的一天
为了填饱肚子而获得
的工作 当成
一次相对夜晚的休息
是一种轻松


《我的房间的内部空间是个四方体》

我的房间的内部空间是个四方体
一张方的书桌和方的书架摆在墙边
还有一张方的衣柜 一些方的凳子
很凌乱的 分布
在地面剩余的表面上
一个方的窗子开在墙上
我能透过它 看见
远处高大建筑的 直线
我还有一台电视
放在我床的正对面
我和女朋友此刻躺在上面
床也是方的 当然
我们都顾不上注意这些
我们正在庆幸 我们的
身体 还是
圆的 和
可以改造的


《失事》

他不是没有注意
在十字路口
不是有4个方向吗

他擦着旁边的车骑
是身后的方向
左右两边的车都停下
因为红灯亮着
迎面而来的又在右手边
即他的左手边
被他的左手边和他同向的车
隔着 不构成危险

还有转弯的车
同向右转和逆向左转的
用不着回头
他就能看到这两种趋势
所以 不是这两种情况

好像是自行车坏了
他停在马路中间
好像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转
好像那些开过来的车
都没法停下来
这些是他失事的原因

我不是他
至于到底怎么回事
我就不清楚了
上面只是猜测



《时代的晚上》

下了班就该回家了
一个人 两个人或者一家人
吃顿晚饭 啃半个西瓜 还有一瓶
燕京啤酒 总之得吃饱
然后看电视 和一群人一起无知的笑或哭
偶尔 也做一两次爱
合上眼 就是明天

如果你是一个人 你可能
在大街上孤单的行走 寻找目标
你看见很多人在趁凉 无比幸福
你做的决定与他们不无关系
你决定回家去
一个人睡觉


《被摄入相》

我有一辆破车 但这
并不构成我 每天骑它闲逛
的理由 这座城市很大 大得就像
头上的天空 和人 的某种空间
到处都是景点 都人头攒动
我骑着破车 以高超的车技穿行
那种感觉 是一种实在的满足
有时我也会停下 顺着人们的目光
寻找风景 寻找他们的兴奋 并
试着去体会 别人脸上的快乐
我不下车 用手
扶着各式各样的栏杆
人们的风景一般在我背后
扭回头的姿势令我难过
但我还是坚持了一会儿
确定了 别人的幸福和我的
有所区别 我会
回转过来 离开
很多时候 在那瞬间
有无数闪光灯 让我眩晕
我想 他们看的是风景
与在风景下偶做停留的我
有和干系 后来我又想
他们取出相片 腻烦了风景的回忆 或许
会指着相片上的这个正要离开的小子
做一些漫无目的的猜测 说一些不着边的话
这也 挺有趣


《城中之城》

不知道 是昨天 还是前天
或者更远的 什么时候
我进入了这座城里 在
意识到之前
我并不知道 城的存在 对它
也一筹莫展 城市
很大 总能让我
迷失 接着遗忘 在反复中
我永远 身在城中 无法
到达边境 当然 城市还有
许多优点 宽阔 通达
这些 是不是
我停留的理由 因此
在我试图 冲出 失败之后
我开始 向内 向里 向
城市的中心 进发
我进了一扇又一扇的城的门
在每个城门前 流连
想让它们构成 回忆的部分
在途中 我又逐渐忘却了自己
穿越的所有城门 以及目的
犹如一个陷阱 一片沼泽
我只是走着 在里面
漫无目的


《仿真》

前面就是外白渡桥
这也是个连着不知名桥梁的十字路口
路面一如上海所有的街道不是很宽
但道路两侧的植被很丰富

天色晦暗
这个时候行人来往车辆也不多
有一辆自行车停在左手拐角处的道路路面上
当然还有它的主人她此刻正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仰着头往上
自行车车头向道路内侧 歪着
姿态很放松就像它的主人一样侧身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仰着头
让人感觉到一种悠闲的味道

上海的风很大
路侧的植被都被吹得不成样子翻出了叶底的淡色
苏州河水泛黄没有什么漂浮物在河道的制约下只能涌向外滩的方向
外白渡桥在这个时候并不算繁忙
要是再往桥上看就会看见那些这座明信片城市的标志性建筑

那个女人还是那样的姿势坐在车后座上
仰着脸风将她的头发从脑后吹到额前
她的目光始终跟随那片在风中飘舞的风筝
黑色
似鹰似燕
她的表情依然平淡


《我的同学和她的妈妈走在街上》

我的同学和她的妈妈走在街上
街上的人不多也不少
她们互相很少说话
大部分时间
她们都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或者在想想这个想想那个
只有看东西的时候才交谈两句
有时候遇到熟人
她们也会和那个人打一声招呼
这时候能发现
她们的姿态、表情是那么得相像


《一个老头在马路对面》

一个老头在马路对面
伸出头
从一扇二层的窗户
老头似乎在看马路上的车
看一会又缩进去一会
一会又会伸出头来看

那座房子连着道路
估计就要拆迁
二层窗户下面垂着晾晒的衣服
被太阳照着
可以判断出褪掉的颜色
阳光很强
这样就衬出窗户后面是又黑又大的空洞

老头的脸也被照得很亮
在马路这边的车站看
根本看不清楚他到底多老
在这辆车开过来之前
他还在窗口看
这辆车过去了
他的头又缩了回去


《想起夏天》

整整一个夏天
我和我的朋友们
将喝空的
啤酒瓶子整齐的码放在阳台上
像工厂里那样
躺着 瓶口一行冲外一行冲里

直到我们离开那套房子
我是说我们有时候
也会想起那些空瓶子
在我现在的房子
在我的朋友们现在的房子
想起新房客的表情
想起拾荒者一个一个的拆除掉
那面空啤酒瓶子墙
并且
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角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