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咒说我们都是流浪汉——而且与13有关
 陈陈


一.

我想大家对左小诅咒都比较熟悉了,这里不讲他的其他艺术作品和生平简历,也不涉及NO乐队的其他成员,好象大家都把NO当成诅咒的私人乐队,我也不免流俗。只是本人听他们的音乐后所做的所谓解读(解毒)。
他们第一张专辑《走失的主人》!音色、歌词都锋利无比,这点在中国音乐里具有开创性意义,经典!可惜太多模仿还是让人期待他们以后的专辑。

听着《六枝花》 这首歌,我觉得很像印度的Raga ,诅咒的嗓子粗粗的却绵绵悠长,歌词完全是对传统美学的嘲笑,就像奥托.缪赫儿在1969年完成的观念艺术作品一样:他把一只鸡蛋打在一位正在行经的少女的阴道里,而这位少女则使自己的身体固定不动,以便让蛋液淌进缪赫儿的嘴里。左小诅咒在很多歌中都顽固的实施他的嘲讽计划。“肛门、蛆”这些词也只有他才会狠心地反复去用,这要比Merzbow的节奏噪音厉害的多!

小提琴伴着小鼓——大提琴浑厚地搅动空间——同样坚实的喉咙——勾人心弦的感人。听《关河令》,我的面前就浮现出诅咒的笑脸,他高大的身躯。突然很想用忠诚、老实来形容他。喜欢听口音很重的“疤裂啦”。这首歌的整体意境很美,很唯美。虽然有“让我缀泣的泪水变成你的淫水”此类句子,但仍要说——很美,很唯美。

《勋章之梦》的地下丝绒味道很明显,的确给外国人听着是缺了些原创性。但由这个比Lou Reed还恶霸的诅咒唱来,更为毒辣。他总是拿原来神圣的东西开涮,让勋章和生殖器顶来顶去,看看到底谁厉害!

从《媚笑阳台》上飘出暧昧的情绪,足可以媚倒任何人的旋律披在你的肉体上。眩目的阳光,阳台的窗口,旋转的恐高症,哭着流泪,哼唱:“来...来...来...”我已经委身与如此性感的阳台,闭上眼睛,沉溺在飘浮不定的水面上,那里波光粼粼。

光看《正宗》的歌词你可能会笑出声来。但当音乐响起,紧张、进行曲式的节奏,着实有行军打仗般的严肃。中段的原声吉他演奏,和童音和声,使得整部作品弥漫着Dark Wave的复仇欲。我听的清清楚楚“捍卫祖先,来尝宫爆鸡丁,”可仍然没有一丝笑意——心倒是被抽紧了。祖宗——诅咒—祖宗—诅咒——正宗——祖宗——诅咒—祖宗—诅咒——正宗?

《让我再见一次大夫》里面的敲的锣是直指政治的,觉得这里的大提琴用的不够恰当,换把小的效果可能会更好些。不过他可能就是要让你觉得不爽,甚至是强制给你套上氧气面具,面具形状就是大提琴式的。
诅咒试图把他嗓子里最难听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现给了你灵敏的耳朵。《走失的主人》把他塑造成一个人声艺术家。狗冤枉的寻找他走失的几个主人,狗冤枉而忙碌。狗忧郁的眼光很诱惑人。

《长安》是状态。不知道诅咒他自己是一个多么荒谬的人,在他的歌词里,世界的逻辑和序列都变的凌乱、荒诞了。这些是理所当然,他诉说的不紧不慢,有条不紊。他坦诚的混乱,恋母轼父;他超越时空,无所顾及。花腔吉他和段落间的穿插都灿烂光辉,但结尾的嘎然而止叫你摸不着头脑,对的,是这样。

精彩的《阿丝玛》扭动着腰枝来了。诅咒唱的真好,加上华丽的编曲,冲劲十足。我明显的感到了一种属于死亡之神的愤怒,在最后我猛地发现诅咒的气那么长,音那么高,真是世界第六大男高音的料。又在召唤我们了:“阿丝玛——阿丝玛——阿丝玛——”能放肆的这么唱出来,心里会非常舒服,呼喊是生物的本能,对于诅咒这是本能中的本能,他的音乐就是他的态度。

至少从音乐上说《走失的主人》要优于《庙会之旅》,虽然后者的一些小调歌曲都来势汹汹。


二.

乐队的第二张专辑取名为《庙会之旅》,出版第一张专辑的几年后,诅咒的喉咙沙哑了,他还要把发声部位压得更低,还有同样砂皮摩擦般的配器,它们绞在一起,领着你走马观花的进入纷繁的庙会之旅。

“同志,你糊里糊涂地走上了” 诅咒的逻辑,我想这里他给我们的是一种广大的必然性,使每个人都变的冤枉,囚禁于所谓哲学的困境中。你当然可以不去理会,因为我们只是十三节车厢里的流浪汉。

《家父》的歌词有是随意跳跃性的搭配,讲述了私生子的尴尬。普遍意义是隐隐显现出来的,背后的光线同样断断续续。土气的吉他,诅咒粗暴的虐待他的提琴,结尾用怪异的变态的哎哎声,音乐和词作让人凌乱的感到羞耻,在这个时代我们就是私生子。

装垃圾的《果皮箱》比较简单的意思,却是很直接的。先不说黑盒里的事,但穷人没钱上法院的情形直到近期才微有改观。动听的旋律,男的女的叫卖般的吆喝,清新的口哨。这只曲子是如何而来得呢,很可能就是诅咒上厕所时随意吹口哨吹出来的,而且为此拉屎拉到一半便提起裤子急着去记谱了。果皮箱是从一堆大便里张出来的。

听《皮条客》我竟然隐隐觉得有些酸楚,仿佛看到了欲火焚身的好心的色鬼和诚实的婊子。要命的诅咒还要残酷的拖上皮条客一起来受罪,背景的老歌又将时间引向青楼和窑子,而不光是按摩院。
《祭日之星》是充数之作么?还是强调庄子式的因为死了老婆而要敲罗打鼓的哲学意念。对了,这是现代庙会不可缺少的杂交把戏,喜欢你就停下,探出头去向里张望。

羞辱主义是对一切主义的羞辱,包括对裙子的羞辱和对羞辱主义的羞辱。喜欢里面警察抓小偷式的配乐,喜欢诅咒不同寻常的怪叫。他在扭曲着脸唱,他在剥开一道血红的伤疤。

《苦鬼》就是被人压榨后发出的声音。个人的爱情信仰和生命前题都没有给你做人的快乐与安详,这个美丽诱人的世界把你裹在了属于鬼的襁褓里,并且告诉你苦难是一副不可口的良药。苦鬼又是饿鬼,他步伐缓慢想说什么,却只给你无辜的眼神。这只曲子反复聆听很有味道,闻的见烈浓的香气。

《莫非》是诅咒花了很长时间写成的歌,应该就是写给他的女友的,应该牵着她的手在划着舞步,诅咒很相信自己给予自己的力量。诅咒自己说了自己的事,我就不多说了。歌很好。

《除夕》也是紧贴庙会主题的,杂乱的气氛、闷人的呼吸,还有街边蹩脚的小喇叭。除夕的闹剧,一年中最后的豪饮,时间改变了,其他的没有改变,我想这个人是喝醉了。
《庙会之旅》是一次非宗教的漫游,彻头彻尾的劳动人民感情。庙会是乡镇的庙会也是都市的庙会。


三.

祖咒的第三张专辑——《左小祖咒在地安门》。第一首歌就是迷死人的钢琴仙音和醉死人的旋律。尽管这样,诅咒还是诅咒,他想告诉你的,是你要永远叫去思考的。他仍然要把屁股对着勋章。在爱里面是会有血泪的,无论是何种的爱,都是需要你用力和尽心的。

我会觉得诅咒个人的才华是抑制不住的,时刻都要流露出逼人的气势。《代表》 的歌词文体的自觉,调侃和坦然的态度,以及非常朗朗上口的调子,让我迫不及待的要听完几遍后,才舍得定下来敲些文字。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可最后祖咒的小提琴却有皱着眉头,抿嘴苦笑的味道。

他走在黄泉大道上,他大摇大摆的走在黄泉道上。左小祖咒可爱的地方是他并不是个自哀自怜的人,男子汉的气概在他身上尤为明显。还有温情,这些虽然都是淡淡地隐显在他的作品中,但确实是始终未曾化开的浓重情结。

《一块玻璃板》里我听到的是某种模糊脆弱的痛感,是西线无故事里的骗局吗,行进中脚步的荒诞可笑与敲锣打鼓相映成趣,大家都像是在作秀。

《的》有一个不详的起首。“的”是一个描述关系的词汇。说实话祖咒老是不忘记自己作为社会人的身份有时有些讨厌。好在,他的态度平易近人,就像有时会听到平头老百姓在发江伯伯周游世界的牢骚一样。

《弟弟》的故事似曾相似。他开始用不太抽象的语言讲话了。在诅咒冷冷的叙述中,现实变的极为可怕。黑重的编曲叫人连悲伤的勇气都被一一歼灭。
《美术鸡》又是祖咒眼光独到的例证,我不知道“鸡”时还以为是“机”,现在听来两着还是有共同点的。当我们试图去了解别人的状态时,总会显的无力。不知道他在这里要说的是社会状态还是属于个人的,社会我们了解吗?这是秘密。你了解了,“你可千万不要对别人说啊”。里面嗲来嗲去,扭捏的样子,还有伤心,我们的伤心。想像着这个女人是以怎样的姿态哭泣的。


最后两只歌是是专辑里比较粗暴的歌曲。诅咒好象是对诚实的婊子这项职业越来越感兴趣了,千古至今的风流之风在今日是不减当年。举起招牌人们做生意,人们吆喝。世纪开始就下着一场黑黑的酸雨,面临着一堆战争。躁动扭曲的情绪惶惶然的只知道前进,不愿意一种态度成为记忆。

听诅咒的歌我始终笑不出来,自我的呐喊的诅咒不是在开玩笑。臆想错乱如梵文般艰涩的歌词结构,我敢打赌就连季羡林看了也是两眼一抹黑。这就是他的混沌美学,自成一派,不同于朦胧诗中大多的小情调,比孙甘露的呓语是更现实也更哲学。带有性指向的歌词,却不是想于某个女人作爱。带有政治倾向的歌词,却可以看到背后恒久的主题。你可以把诅咒当成在精神病院里染上神经病的医生孤傲的自言自语,或者他就是跨越新世纪的浪漫疯子,可他最终会让你难以忘怀。你不会忘记他低沉暗哑的玻璃渣嗓子,你不会忘记他说不清楚最后意图的歌词。你越往后会觉得越是痛。
因为我们和这世界是兄弟关系,还有,我们只是流浪汉——在第十三节车厢里的。


左小诅咒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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