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或《zhaoruisheng》
吴不可

那天下午，我从银行出来，忽然听见背后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并伴随一个女人的叫喊--"赵瑞声"。她是在叫某个男人的名字。我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只见在我身后大概七、八米的地方，有一个年轻女人正急步朝这儿走来。她长得很普通，既不漂亮也不难看，穿着打扮也很一般，如果不是因为脸上流露出某种奇怪而强烈的焦灼，可以说她在人群中就几乎没什么特点了。这个女人，我似乎在哪儿见过。我正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线索时，她又喊起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并且连喊了两遍。没错，她喊的确实是"赵瑞声"，我一点都没听错，但问题在于：她显然是冲着我在喊。我看了一下自己的周围，并无他人，那么，她叫的应该就是我了？她是认错人了吧？不，看来她不可能认错人，她的脚步越来越快，一边说着"你等一等"，一边还向前方伸出一只手来，似乎是要抓住我。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就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想起她是谁了。几年前我在另一家公司上班时，常常会在去写字楼的路上看见一个女人，她总是一脸焦虑地用目光在过往的行人中搜寻着什么。听我同事说，那女人是个疯子，她被一个男人抛弃了，一直在找他……对，我想起来了，是她，的确是她！难道她把我当成那个什么"赵瑞声"了？现在，那个女人几乎就快冲到我身后了，她的目光里燃烧着喜悦和激动，她几乎就要扑过来了！忽然间一种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我竟吓得跑了起来。本来我是想跟她解释一下她认错人了，可不知为什么，当我看到她的目光时，有一瞬间我竟觉得我正是她喊的那个人--我正是那个当初抛弃了她的家伙！所以，我说我"吓得跑了起来"，并非是因为害怕被一个疯子所纠缠，而是我错认为自己真的就是那个"赵瑞声"。（难道，我就不可以是"赵瑞声"吗？我改名换姓，为了掩盖自己一段不光彩的过去……）我一边惊慌地冲那个就要把手搭到我肩头的女人连连摇头，说"别，别过来"，一边撒腿跑了起来。我越跑越快，一开始还频频回头，想看看是否已摆脱了那个女人的追赶，后来索性埋着头只管奔跑了。就这样我跑过许多条街道，跑过大桥和铁路，一直跑到郊区的一座废弃的旧工厂。我停下来大口地喘气。这时天已经黑了，月亮刚刚升起来。我站在一辆没有车轮的破卡车边上，四周是一堆堆巨大的铁架。月光下我细长的影子被一双手拦腰抱住，抱得死死的，我因此而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