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裤子穿上
何小竹


快啊。他提起了裤子。但她却找不到她的裤子。我的裤子。她大叫。被这一叫,他摔了一交。他的一只脚插进了裤管,另一只脚正在往裤管里插。那不是吗,你的裤子。摔在地板上的时候,他看见她的裤子也在地板上。她从床上跳下来。那是一条牛仔短裤。这次轮到他喊叫了,你没穿内裤。她已经扣上了皮带的铁扣。来不及了,她说。他也扣上了皮带的铁扣,正在往头上套T恤。你穿了我的T恤,她一把抓在他头上。他慌忙将头从T恤里钻出来。她说,这才是你的T恤。都怪你,他说。怎么是怪我?头被T恤蒙住,她问得闷声闷气的。他已经开始穿鞋了。他说,你没把情况说清楚。她这时候,真是很狼狈,手里拿着那个乳罩,十分犹豫不决的样子。要不要把已经穿上的T恤脱了,然后把这个戴上?而这时候的他,已经冲到了门边。还愣着干什么?他拉开了门,回过头来看见她拿着乳罩站在那里发愣的的样子气一下就冲到了顶点。你要穿就把内裤也一起穿上,要不穿就都不穿。她从床头边又拿起了内裤。内裤的花色与乳罩的花色是一样的,都是在乳白色的布面上用蓝色丝线绣上去的喇叭花。她记得(他也记得)这还是他在她生日那天专程去摩尔百盛为她挑选的生日礼物。送到她手上的时候,还是用礼品纸精心包装了的。仅包装费就花了20元。当时她还责怪他,为这个形式花费20元不值得,又不是送给别人。他说,还有什么别人?除了你,我还能送这样的礼物给别人吗?她就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误会,他说。算我多此一举。她见他说话这样蛮不讲理,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把那只已经拆掉了包装纸的内衣盒子扔在他的手上,转过身就走了。他拉她,但根本就拉不住。僵持了两天,意想不到的是,她先给他打来了电话,语气十分柔和。放下电话,他就跑到她那里去了。他们迫不及待地抱在了一起。她说,这是个好机会,他今天不回来。他就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慢点,再慢一点。她笑了,慢点慢点,别一口吃个大胖子。他也笑了,躺在床上,将头尽可能靠在一个舒服的位置。她站起来,光着脚走在地板上,问他,要喝点什么吗?他说,有酒最好。有啊。是洋酒吗?是洋酒。加点冰块更好。有冰块。什么牌子?黑牌。黑牌好。酒端在了手上。切儿,他说。切儿,她也说。他们光着身子,彼此将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电话,电话在响。她说道。是你的电话,他说。电话的响声从床边的那把椅子上传来。椅子上放着她脱下的衣服和手袋。电话就在那只手袋里,响个不停。她翻身下床,撩开衣服,抓起手袋。响声那么急促,她却怎么也拉不开手袋的拉练。帮帮我,帮帮我。她喊道。他也翻身下床,很快就帮她拉开了拉练。她的手伸进手袋,两条腿却在抖个不停。喂,她终于抓住了电话。这一下,她的脸色都变了。我在家,她对着电话说。你怎么······好的,我等你。放下电话,她先想到的,就是一把将他推开。快啊,把你的裤子穿上。她说,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