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臭自己嗅不到
作者：叶明新

李东和王眉第一次见面的地点是在咖啡与茶茶馆，中间人是后勤处的史大姐。起初，李东对和王眉见面并不抱什么希望，甚至对她本人都不感兴趣。因为史大姐说，王眉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但没有小孩。当时李东听到这个信息有些吃惊，和一个刚离婚的女人谈恋爱，他还没有心里准备。
这和没结婚的女孩有什么区别呢？史大姐说，都什么时代了！现在的女孩有哪个结婚时是处女呢？这番话是她在李东的办公室说的。史大姐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有点大大咧咧，并没有因为在办公场所而压低自己的声音。不过那时候已是傍晚五点半了，其他人早已提前下了班，办公室只有李东和史大姐两人，但李东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把虚掩着的门锁上。
晚上七点，李东和史大姐在一个名叫咖啡与茶的茶馆坐下后，史大姐说，到时王眉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后我就走，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李东说，这不太好吧？史大姐说，有什么不好，难道你还应付不了吗？李东没什么说的，就说，这个店叫咖啡与茶，到底是茶馆还是咖啡馆？史大姐愣了一下，刚要说什么，包里的手机就响起来。她看了一下电话号码，对李东点了点头，说，来了。她边接电话边往外走，不一会就把王眉接了进来。
王眉看起来非常年轻，一点不像结过婚的人。李东想起了史大姐在办公室对他说的话，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王眉穿暗红色的连衣裙，很显身材。连衣裙的上半部分有点像背心，领子开得很低，还能看到一点乳沟。她在弯腰坐下的时候，李东无意间瞥到了王眉一部分雪白的胸脯，这使他心里陡然一热。
史大姐真的遵守开始的诺言，简单给他俩做了介绍就借故走了。李东由于对王眉突然产生了兴趣，就觉得她走得好。他谈笑风生，似乎面对的是一个相交了多年的女友。而且，他的口才如有神助，妙语连珠。王眉也配合前者的表现，适时地掩嘴窃笑，表示自己领会了其中的幽默。王眉笑的时候更加妩媚动人，这使李东产生了离开茶馆的想法。
他对王眉说，青山湖的南岸新建了一个开放式的公园，公园东面是刚刚竣工的玉带河，我们是否到里面逛逛？王眉立刻表示同意，她还说，我早就听说玉带河边的彩灯很漂亮，就是没有时间去看，又说，这个茶馆布置得其实挺别致，就是抽烟的人太多，真讨厌啊。既然如此，于是李东扬手叫身穿淡绿色职业装的服务员过来结帐，出门打的，和王眉来到了玉带河边的体育公园。青山湖、公园、玉带河这些概念显然立刻营造出一种与浪漫有关的气氛，在一座人造假山的阴影处，李东一把揽住了王眉。王眉开始有点矜持，也仅仅是开始有一点点而已。他们就像一对热恋的情侣紧紧地拥抱、接吻。李东还隔着王眉的连衣裙抚摸她的臀部。
一个长达五分钟的拥抱之后，王眉小声对李东说，你身上有一股气味。李东听得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什么气味？王眉还是小声说，属于你的特殊的气味，很好闻。李东狐疑地问，真的很好闻？王眉说嗯。李东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把王眉抱得更紧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女人这样说呢，李东说。
李东在见王眉之前，谈过三个女友。前面两个女友有点文化，一个读过森林技工学校，一个读过广播电视大学，因而比较文明，她们都借口和李东性格不合而分手。第三个女友没什么文化，但长得比前面两个要好。在她执意要离开的时候，李东追问原因。那女孩皱着鼻子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你有狐臭，我受不住熏。俗话说，自己的狐臭自己嗅不到，事实确实如此。李东得知自己有狐臭后，心里产生了自卑，有近一年时间拒绝了别人的牵线搭桥。他开始关注各类报纸上的医疗广告，及时了解狐臭治疗的医学新动向，并尝试喷擦各种报纸广告推荐使用的香露，有一阵自己身上总是香喷喷的。狐臭自己嗅不到，他对那些各种香露的气味却非常敏感。他当然知道这些都是自欺欺人的做法，狐臭之臭只是被暂时掩盖而已，并不会因此而消失。
今天晚上他是自然之身，没有喷擦任何一种除臭剂。他并非忘记，而是有意。因为他在见王眉之前对这次见面不抱任何希望，如果不是碍于史大姐的热情，他甚至不想赴约。现在王眉给他浓重的体臭赋予了一种个性化的特征，认为那是“属于你的特殊的气味”，这使李东感激不已。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有狐臭，而且认为前面三任女友并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狐臭。从这点来说，王眉堪称自己的红颜知己。借住假山的掩护，李东把王眉抱得更紧，除了更长时间的接吻之外，他的手探索的范围也越来越大。他暗下决心，今晚就把怀里的这个女人搞定。
2004/7/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