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万新


我隐约觉得“狂”是一种野兽的名字,这种动物被中国人吃光了,只留下这个单纯的字,可以当形容词用。我前不久遇见一个女人。她自己取了个外号就叫“狂”,她想用这个外号来抵消另一个我听说过的外号。她骚得要命,以前的外号叫“见男春”,在城南一带很有名,连那些在任何问题上都要搞成对立派的。。。城里的二流子和城郊的二流子,都没在这个问题上产生纠纷,一致认为这个外号是准确的。只有她自己不满意,硬是要叫“狂”。我和她一混就熟了,我说我很想知道她是怎么勾引男人的,她说:“我是离不得男人的女人。”她可能觉得这句话说得太轻了,又加重语气说:“真的,不骗你。”
她带我去郊外,那里有个“不醉不归”酒吧,酒吧靠近森林,常有野兽出没,二流子都不爱来,他们有欺负人的狠心,却没得战胜野兽的把握,反而是喜欢碰艳遇却又讨厌打斗的人觉得这里安全,对他们来说,碰见野兽也比碰到难缠的二流子强。酒吧被三圈带刺的铁丝网围着,我们进去时,里面已坐了很多人,男人和女人都心领神会地看我一眼,他们以为我是这个骚女人的新猎物。我们挑了张靠里边的桌子,要了一支红酒。三杯下肚,我才定下神来,留意观察周围。
坐在场子中间那个男人是个牛逼人,看起来不缺闲钱,是哪种吐痰都要对着美女吐的角色。我刚好看见他朝她吐了一口痰,像个飞吻,划了个抛物线,又在地上像个小胖子跑了一小段,停在她的高跟鞋尖不远处。哈。。原来在我喝那三杯酒时,她和他已眉来眼去勾搭上了。她坐到那个男人身边去了,说悄悄话,我听不清。她有时趁他不注意偷偷朝我笑。我没看明白她的花招,却眼见着事情就要成了。
这时,酒吧的门轰的一声打开了,保安跑进来,又轰的一声关上,用肩膀抵死,满脸惊骇。酒吧里的人都伸长脖子,像食草动物警觉地四下张望,我们都晓得又有野兽出来了。这头野兽胆子真大,居然敢来拍门。保安最先瘫软在地,门就被推开了。进来一头雄壮的金钱豹,而且是直立行走的,全身花斑金光闪闪,我操,全是金币。它对直走到骚女人身边,闻她的脖子和乳房,确认了她的骚味,就坐下了。
那个牛逼男人拔腿就跑,大家都跟着跑,酒吧一片狼籍。我跑到门口,假装镇静,靠在吧台上,反正门是开着的,它真有动静,再跑也不迟。可怜的几个酒保,都吊在壁灯上发抖,他们不想因早退被扣工资。酒吧老板躲在吧台里,我对她说:“别怕,发情的动物只专注它的对象,攻击力和自卫能力都下降到了最低点,你放心大胆做你的生易,它身上的金币你赚上十个,就可以再开一家酒吧。”
我非常佩服那个骚女人,她和金钱豹也谈得来。不知她说了什么,金钱豹嗷嗷叫唤,把身上的金币全部抠下来,堆了满满一桌子,然后在椅子上立个倒人,我看不见它的脑袋,只看见它的身体立在空中,两条后腿平行分开,它那个鸡巴,估计有二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