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樵的短篇二题
作者:周樵


《中午到朱晶晶家吃饭》

  中午我直接去了朱晶晶家。班级队伍有秩序的走到了校门口,刘志诚没有像往常那样喊住我,我自然也没有喊他。我在等大家击掌解散,然后飞奔出去,张叶排在我的后面,我迫不及待的想在她的眼前奔跑,我想让胸前的挂件甩动起来。解散后我不出意外的第一个跑出了校门,铁门在我眼前一晃而过,门口传达室的老头也在我眼前一晃而过,身后的哄叫被我耍了好远。我发现胸前的挂件并没有随着奔跑甩动起来,我觉得我跑得很快很快,踮着脚尖,一辆辆的自行车被我超过,但是胸前已经挂了很久的铁片却死死的贴着我的胸口。我在跑动中用手拨了拨它,还是不行。看来拴着它的绳子有点短,我用手攥着它,从学校门口一口气跑到了朱晶晶家,撞开门后,我发现朱晶晶还没回来。



《透明胶》

赵凯和他的同学徐浩走了过来。我和赵在下午约好了晚上见面,他有一封信要交给我。
我说八点五十在楼下等他,他说好。哎,日子太无聊了,他在短信里抱怨到。你有张璐的消息吗?我问他,张璐是我初中同学的妹妹,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问起她来,初中毕业后我们尽管在一个学校,但基本上没有见过面,没有单独地说过话。哦,你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她比我们低两界,所以不常能碰到。她很骚哦!呵呵。
八点半,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曾有一段时间物价非常高,过年听我妈说她的一件外套当时买来花了一千多块。一周前家里重装电话,我翻出一张曾经装机的发票,装机费高达3500圆,而现在重装的这部电话只收八圆的手续费。电话也是我吵着要装的,因为人家都装电话了。其实在那时装电话的人家不会超过十家,而我们班有35个人。我家的电话装得很早,看着3500的发票,我才感觉到,我家的电话装得早。
但我现在已经基本上不打电话了。我买了手机,打电话变成了发短信。我用的是动感地带,月租费二十圆能发400条短信。和我发短信的人基本上也都用动感地带。我打算不用手机了,这个想法从去年年底就有了,一直到现在我都这么打算的。新的电话线路上周就装好了,按理说我可以停止使用这种比较便宜的手机卡了,但我还在用着,今天一天我就发了三十条短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掉它。
下楼的时候我打了个电话查了一下话费,我的手机余额是三十六元,有效期到二零零五年五月。到二零零五年五月意味着如果在那时我没有继续充值,手机里的余额将被冻结。我又查了一下使用的短信数,三十二条,录音说。
我没有站在楼下等,既然出来了,我想走走。户外很冷,风也大。我从楼下的楼梯走到一条窄窄的马路上面,这条马路是我们这一带几条主干道其中一条的尾巴或开始。马路的左右两边是房子,它在一堵墙下结束,墙后面是第二小学,我的母校。经过一段弯道(很直的弯道),马路开阔起来,它分成两支,一支通向外围,从我左边的楼梯下去顺着综合大楼走,就能来到我们这里最大的马路,两年前市公交公司在我们这里开了一条线,公车就跑在这条公路上。另一支,就是我脚下的路,连接南北两大社区的内线,经过小车班、红梅桥,它又分为三支,一支通向外围的马路,一支蜿蜒着通向点将台职工宿舍(现在是学生宿舍)再与外围的马路相接,上坡然后下坡,只方便步行。最后那支在工作日显得格外安静,它沿着河岸缓缓的伸展,为什么是缓缓的呢?因为它路面很平整,却从未让我想起过赛道。它经过第二中学(现在叫高级中学),也是我觉得缓缓的原因。第二中学,是我的另一座母校。
我没有走到小车班,下楼后五分钟我便浑身发起抖来。在澡堂边上的那栋住宅楼下我停了下来,站在石阶上我听见风刮过来的声音,像处理过的尖叫声。

八点五十,赵凯骑着车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他经过我时我叫住了他,“赵凯”。
“噢!你在这。”他下了车回头看着我,我走过去,看着他的围巾,一条深色的长围巾,随便的围在外衣领上。
“好冷啊,”他笑道,“你不冷吗,穿这么少。”
“你是不是感冒了。”他的嗓音沙哑,鼻音很重。
“没有,不过快了。”他停下来,从书包里翻出一封信递给我,信被一张纸包着,我看了看,信封上面写了几个字。我回过头,等他背好书包推车赶上我。
“你还在那里上课吗”
“周末我就回来了。”
“你学的是什么?”
“反正是旁听,想学什么学什么。你呢?”
“今天做了一天的卷子,明天还要上一天的课。”
我低头在他身边慢慢地走着,没有回答他。我不知道说什么,每次他帮我带信,我们总是这几句,他不说我也知道他天天考试,我说了他还是会在下一次继续问我你在哪里上课。
到我家楼下了,我们停了下来。“张璐现在怎么样?”我问他。
“我不太清楚,她很骚哦。你现在怎么对她感兴趣了?”我看着赵凯的脸想,你什么时候变的谦恭起来?还是你在我面前从来都很谦恭?他笑着问我。是我的原因,是我太严肃了。从两年前我就开始严肃,从我告诉赵凯这个世界很荒诞开始,我就严肃了。这当然不怪赵凯,面对一个严肃的家伙,除了谦恭的笑还能做什么?
“没有。”我很快的回答,“我以前认识她,现在想起来就问问。”说完我转过身向后看去。什么也没有,连声音也没有,没有什么吸引我向后望,和赵凯一样,严肃的人总会用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结束一个严肃的话题。
我们站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家了。我下石阶,他跨上车,站在石阶的最后一层,我扭头看了看,房子、电线和草堆里的几课小树,我想起“夜色”,并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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