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姐需要一本小说
何小竹

(一)
M发觉自己是一个女巫,还是上个星期的事情。M坐在城南的"老实人"酒吧,先是一个长得像哥哥(即张国荣)的男人走过来,称呼M为莫小姐。M先是一惊,继而哭笑不得,因为当时无论怎么说,M看上去都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百分之百的男人。接着,那个晚上M就发现,酒吧里看他的男人越来越多起来,还有要请他喝点什么的。最先称呼M为莫小姐的那个哥哥似的男人后来干脆将自己的酒瓶和酒杯搬到M这边的桌子上来,和M坐在一起不走了。后来M和哥哥告别的时候,哥哥还在M的脸上做了一个标准的男人对女人的亲吻。晚安,莫小姐。哥哥告别的眼神很像那么回事。
当晚回去之后,M便做了一个梦。
周六,M去春熙路的太平洋百货店购物, 和那些穿吊带裙的女孩以及乳房饱满的少妇们混在一起,逛遍了店里所有的女性用品柜。M第一次体验了女人似的购物乐趣。M满载而归,两只大大的购物袋里塞满了应有尽有的女性用品:口红,眉笔,睫毛膏,香水,面霜,洗面乳,胸罩,底裤,丝袜……等等等等。M在选胸罩的时候很确定的就选好了品牌、颜色,以及款式,只是到选择型号的时候,显出了几分犹疑。柜台小姐很理解的说,像这样贴身的物品还是让你太太亲自来买比较合适。M赶忙说,太太是告诉过尺码的,只是自己一时忘记了。他佯装思索,眼睛却盯住柜台小姐的胸脯看。如果说以前M也有用色情的眼光注视女人胸脯的时候,那么,此时他看柜台小姐,却完全没有以往那样的心态,倒像是姐妹间的那种欣赏。他觉得自己如果有像柜台小姐这样尺码的胸脯,也是可以满足的了。于是他说,不好意思,请问小姐你是多大的尺码?柜台小姐很惊讶,脸上的表情几乎要转变为愤怒了。M也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唐突是需要解释的。我太太与你差不了多少,他马上对柜台小姐做了说明,但眼睛却再也不好往人家的胸前看了。柜台小姐再一次表示出对M的理解,默默无声的取了一个型号递到M手上,M也二话没说,当即付款,窘迫地离开了那个内衣专卖柜台。
M用带黄瓜味的洗浴液很好的洗了个澡,他身上的体毛就是在那个时候随着泡沫被淋浴喷头冲掉的。M抚摩着自己很有光洁感的皮肤,对着浴室里的镜子,自己也感觉到那种表情是怪怪的。然后M用眉钳修理了眉毛,修成那种细细的,弯弯的,并用眉笔重新描画了一遍。M又涂了眼影。最后一道工序是抹口红,M呆呆的在镜子中把自己的嘴唇看了半天。那是和朱丽娅.罗伯茨相仿的嘴唇,这样的嘴唇涂上口红会是什么样的后果?M有点紧张。口红在他的手上已经旋转出暗巢,像一根湿润的小指头,泛着微暗的光泽。凡是小指头都是有魔力的。M突然记起曾经在哪本书上看见过这样的句子。那可能是一本童话,也可能是类似于斯蒂芬.金的恐怖小说。但不管是从哪里看到的,M的手都有点轻微的颤抖。当他终于将那根湿润的小指头对着镜中的嘴唇点下去,除了看见镜中那个有点僵硬的微笑之外,其余一切仍然是那么平静。
奇迹是在他开始穿内衣的时候发生的。M从购物袋里取出那只胸罩,当他戴上身系好背扣,一种从未有过的膨胀感便隆起在胸前。M长出乳房了。这是不用去照镜子就能感觉到的事实。长出乳房的M站在地板上,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大约几秒钟后,他穿上那条带花边的底裤,并小心翼翼的朝镜子走去……
 
(二)
1999年春天,一位自称姓莫的小姐经朋友介绍与我认识。她说她很喜欢漫画,并有创作漫画的计划。但她没有故事,希望我能写一些故事作为漫画的脚本,也就是说,莫小姐需要一本小说。
第一次见面的地点约在玉林的白夜酒吧。约我们的朋友却没有来,打电话来说让我们自己认识。可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呀,我有点不高兴的对那位朋友说。别担心,朋友说,莫小姐能认出你,她已经看过你的照片了。这么说,我只要去酒吧坐着,就有女人主动与我打招呼了,毫无疑问,那女人就是莫小姐。你是何先生吗?我刚进酒吧还没坐下,靠玻璃窗的一个女人便从座位上欠起身来与我热情的招呼。你是莫小姐?她点点头,并抬起手来让我握了一下。说实话,她的手有点冰凉。这是下午六点过,白夜酒吧的客人还很稀少,干脆说,除了我们,就没有别的客人。酒保小赵坐在吧台前看墙上的电视,电视的音量开得很大。我喊小赵把电视的声音关小点,小赵这时候才知道我来了,便先去调了电视的音量,然后过来问我要点什么酒水?我坐下来,看莫小姐喝的什么,莫小姐说她喝的茶。我说喝酒好不好?莫小姐说她酒量不好。我说不需要酒量,就喝点甜酒问题不大。莫小姐笑着点了头。我也朝小赵点了点头,小赵也不问什么,就走开去了。他知道我请女孩一般要的是哪种甜酒。等小赵去调酒的时候,我才开始注意到莫小姐的容貌和衣着。莫小姐也用眼睛看着我。这样大约过了五六秒钟(心理时间可能还要长一些),莫小姐先笑了起来。我也笑着问她,你笑什么呢?莫小姐便笑得更厉害起来,并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我尽管也还保持着适当的微笑,但心里已经觉得,这女人有点怪。幸好小赵已经把酒调好送来了,莫小姐也抬起头来,脸上平静了许多,但看得出来,笑的分子仍然覆盖在她的皮肤,至少是那一部分裸露在外的皮肤。莫小姐端起酒杯来和我碰了碰,可能是还在为刚才无缘无故的笑感到几分歉意,甜酒还未入口,她的脸就开始红了。她迅速的抿进一口酒,与此同时,她飞快的朝我瞟了一眼。这一眼风也没能逃过我的眼底,我慢慢的将酒杯举起来,慢慢的饮下一口,心里却暗自在想,这莫小姐是有点怪。
我们一边品尝着百利甜+蓝橙的甜酒,一边开始了交谈。你很喜欢漫画吗?我问这话的时候,抽起了一支烟。我有这方面的天赋,莫小姐回答说。能不能抽一支你的烟?莫小姐问我。可以可以,我递过香烟,并表示歉意。莫小姐抽烟的神态真好看,厚厚的嘴唇夹住香烟更显肉感。我要画那种给成人看的漫画,莫小姐吐了一口烟圈出来,把香烟夹在手指间说了这句话。我对漫画没什么研究,但据我所知,成人漫画好象一般说来就是色情漫画,我这样说。她沉默了片刻。在她沉默的时候,我主要观察她抽烟的神态,以及她的嘴唇和手指。莫小姐沉默的那一分半钟,眼睛看着桌面的酒杯,这沉默便明显的带有思索的意味。她的头发是漂染过的,从肩上披下来,很艳丽的那种。仔细看,她脸上的皮肤还不是十分的细腻和光洁,毛孔有点粗。但或许正是这样的皮肤,让我觉得这女人有点神秘。你看过成人漫画吗?她突然这样问我。我承认看得很少,曾经在色情网站上有过零星的接触。你也上网?还看色情网站?她的眼睛透着兴奋的光芒。我说不是经常性的,偶尔,一般是小说写得很疲倦的时候。她要我给她推荐几个XXX网站的网址,我说也没有记得住的,一般在搜索引擎里介入三个X,就能找到。当然,我又补充说,那要看你用的搜索引擎是否也有相同的爱好。
第二次见面,是在百花潭芳邻路的漂流木咖啡馆,是下午,莫小姐开始为我即将要写的这本小说提建议。
总之,你可以写得极富幻想性,莫小姐说。那天我们一直谈到太阳落山。而整个下午,我都被莫小姐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所笼罩。我几次在那种没话找话的时候,问她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她都回答不出来。最后一次她好象还有点生气,反问我,这很重要吗?我说也不是,随便问问。她又说,能随便问女人的香水吗?我也有点不高兴了,我说,好象没这忌讳吧,除了女人的年龄,有什么不能问的呢?也许她突然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幽默,表情便放松下来。那也不一定,她说,还有很多都是不能问的,比如……。她又像那天那样把头埋到了桌子上。你又在笑了,我说,我能不能告诉你一句俗语?她说,你说吧。男笑痴,女笑怪。什么意思?她已经控制住笑,很专注的听我解释。就是说,男人无缘无故的笑就是白痴,女人无缘无故的笑就是妖怪。她半天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喝咖啡。我后悔跟女人说话不该这么直接。后来在共进晚餐的时候,莫小姐一边剥着基围虾,一边问我,你觉得我像个妖怪?我很不喜欢基围虾,主要是嫌它吃起来麻烦。我说,妖怪说不上,顶多是个女巫。莫小姐的牙齿咬着基围虾发出了吃吃的笑声,她笑起来就像朱丽娅.罗伯茨。你有点坏,她说。
(三)
我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因为我要专心写莫小姐需要的那本小说。我写啊写啊,自己也不知道在写什么。莫小姐有时要打电话来问我写得怎样了,还要我把写得精彩的段落念一点给她听。她一边听还一边吃吃的笑,完了她说,色情得很哦。我有点困惑,因为我不觉得这小说有那种色情的意味。我说,无非是有点卡通而已嘛。她说,好了好了,你自由写吧,我不干扰你了。随后,她就和我在电话上聊起了别的话题。最近我总是睡不好,她说,整夜失眠,白天又总是处于那种无助的状态。什么原因呢?我问。我也不知道,要知道就好了。她沉默了片刻,又说,今年的成都雨下得少呵。我说,下雨的日子可能还在后头。你喜欢下雨吗?她又问道。我想了想说,看情况,有时喜欢,有时不喜欢。你呢?我问。啊,怎么说呢,她的语调像是要撒娇的样子,也跟你差不多吧,或者说,没雨的时候我盼着下雨,真要下起雨来,我又烦得要死。是吗?那你是叶公好龙了,我打趣的说。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莫小姐还不完全是一个乏味的女人。
莫小姐真的是很需要这本小说。她虽保证了在这期间决不上门来打搅我(我们是有合同的),但却没说过不给我打电话。最初的一个月,基本上还是周末打来,以后频率越来越高,到最近几乎是每天都有电话了。
喂,你是不是写得很艰难?她有一次还这样问我。
我记得我们刚刚还在聊一件比较开心的事情,好象是在讲彼此都熟悉的某个人的笑话。我突然有点不悦,我说,你怎么以为我写得很艰难?她还没听出我语气中的情绪变化,她说,我不懂写作,但我听人说,写作是需要灵感的,你可能是最近没有灵感了,是这样吗?哈,这个傻B!我马上问她,你知道什么是灵感?她好象感觉到我的不高兴了,就说,我说了我不懂写作的,什么是灵感?你说呢?你最清楚嘛,我也是好意,你这么凶干什么?写不出来没关系呀,出来散散心也许灵感就有了,我就是这意思。
我得承认,我为自己刚才的态度感到了羞愧。说到底,我最近的小说是写得不顺,是出了点问题,这我知道。因此我的反应才会那么强烈,那么敏感,那么容易被一个女人真切的关怀所伤害。
好了,我需要冷静。记得那天在挂断电话之前我就是这样对她说的,我说:好了,我需要冷静。
 
(四)
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回忆是使人冷静的最佳途径。很多天我呆呆的坐着,陷入了深深的回忆。我先回忆我的童年。这很愉快,我童年还不算悲惨。尽管我的童年是在阅读高尔基的《童年》的过程中长大的,但高尔基比我惨多了。可能我的童年唯一算得上不愉快的一件事,是我在快满六岁的时候和邻家的一个小女孩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这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是一个阴影。回忆很快滑过童年,进入少年时代,我把从小学到中学的所有能回忆起来的女同学的面孔都回忆了一遍。还不错,痛苦的事情不多。接着就是青年。但我几乎没有那种称得上是青年的时期,我常常被人们说成是少年老成。我十六岁不到就和一个跳舞的女孩过上了准夫妻式的生活,直到二十五岁,我才找到机会跑去一个贫穷落后的山区补了三年单身汉的生活。我发现越到后来我的回忆越是晃晃荡荡,跳来跳去的自己也看不明白。尤其三十岁以后,简直是太乱了,回忆不出个名堂。我知道老在某个地方打转,老对一些问题纠缠不清,就不容易冷静下来。比如有三个女人,我有点分不清楚到底先认识的是她们中的哪一个。我努力去回忆当时的一些情景,也还是确定不了。太乱了。于是,我干脆跳过去十年,从认识莫小姐那天下午开始回忆。但是,从那个下午开始,我觉得事情更乱,比我一生中任何时候还要乱。见面时的那些情况还好一些,喝茶,吃饭,抽烟,舀汤,顶多当中夹杂一点眉目传情。乱就乱在不见面的时候。莫小姐的电话是世界上最乱的电话,我情绪的不稳定和心情的郁闷肯定就与她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电话有间接的关系。比如,她在那些无数个电话中给我讲她所做的各种梦至少也有四十多个。一个女人四十多个怪里怪气的梦啊,全灌进你的耳朵里,想象一下那是什么概念!我没有选择。我必须理清这些梦的来龙去脉,给它们编号,取标题,并重新划分存储的空间,不这样我根本没办法冷静。但有的梦事实上已经有点残缺,不可能完整的回忆起来。关于有些梦境,我需要打电话去向莫小姐求证。好了,我突然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了,我不能老是被动忍受莫小姐的电话,我应该主动给她把电话打过去,这样,我就不会像以往那样老是被电话铃声所惊吓。当没有了那些让人心惊肉跳的莫小姐的电话铃声,我的被损坏的神经就有希望得到修复。莫小姐,你的那个梦……我可以在任何时间将电话打过去向她进行这样的求证。我可以在电话上深入她的灵魂。就是这样,我要了解莫小姐究竟想要什么。是的,以往的所有问题可能都出在,我只顾埋头写啊写啊,却并不知道,莫小姐究竟需要一本什么样的小说。
(五)
然后,就是我们的第三次见面。她告诉我,她是个女巫。
我说,当你发现自己是一个女巫之后,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呢?她说,想画漫画,一种特别特别的想画漫画的冲动。我说,这倒是很奇怪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呢?莫小姐说,她也不知道。我也的确觉得这很费解,女巫和漫画之间,有什么联系呢?我又问莫小姐,那么生理上有没有特别一点的反应?我是说,比如,有没有什么不适和异常?好象没十分特别的,很一般吧。莫小姐表情茫然,我感觉她对我有所隐瞒。月经正常吗?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那正在呼吸着的小肚子。我希望我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和神态都像个老中医。但也许是我的天性使然,那话连我自己听上去都觉得有点淫秽。莫小姐的回答却让我大感意外,她说,我一直没来过月经的。石女?我当时脑海中立即冒出这个疑问。但我没表露出来。哦,我轻微的发出这样一声叹息,就再没说什么了。
成都是女巫的多发城市。在成都,但凡有点幻想气质的男人,要相遇几个女巫,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莫小姐说她是女巫的时候,我并不惊讶。这些年来,我已经和好多个女巫睡过觉。我对女巫的习性是比较了解的。一般情况下,她们跟普通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但是,不一样的时候,还是很明显的。我决定这一次坚决不和莫小姐睡觉。见一个女巫就上床,那太没意思了。
 
(六)
秋天来了,我把小说打印好,交到莫小姐的手上。莫小姐看上去气色不太好。她坐在南郊公园那片梧桐林前面的长椅上,背后是太多枯黄的树叶。我知道女巫的情绪周期一般都是很紊乱的。当一个女巫情绪低落起来,任何人都拿她没办法。
她并没有照我预想的那样,迫不及待的去翻看手上的小说。而是有点神不守舍的看着我。这很麻烦了,情况往往就是这样变得复杂起来的。她说她最近特别的沮丧。我问为什么?她说从进入秋天开始,她就发现她想要画漫画的冲动在逐渐减弱。她担心冲动最终会彻底消失,真要是这样,就太绝望了,她说。如此糟糕,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真无助,她强忍住眼眶里的泪水说。女巫们要哭起来,也是跟普通女人没什么区别的。尤其是当她们面对一个有幻想气质的男人,那一哭足以将其幻想全部摧毁。我记得以前遇到的好几个女巫就是这样,说着说着眼泪就夺眶而出。我又有吻女人眼泪的嗜好。但我也清楚,那一吻之后,非到床上去不可。我已经下过不和莫小姐上床的决心,所以这次我告戒自己,她就是把眼泪流出来我也不去吻。
我说,就没想到和别的女巫联络联络?她摇摇头,女巫之间是无话可说的。真的吗?我真是孤陋寡闻,到今天才知道,女巫们竟然是如此孤独。
后来我们去武侯大街的一家小水饺馆吃饭。我碰见了过去认识的一个女孩。我们互相打了招呼,还站着聊了一会儿。女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毛衣和一条长裙,头发扎的是一根独辨,长长的垂在背上。而我记得,她以前留的是齐耳的短发。我觉得她那种精致的五官蓄短发更适合。我们先谈了几件过去的琐事,又问了一点近况,其间她发出过几次咯咯的笑声,我当然也跟着哈哈哈的笑了几次。我们聊的时候,莫小姐没有靠近,她隔了有两米远的距离站着,眼睛好象并不注意我们,但耳朵却分明是朝向我们的。而我也注意到,有一个男人也像莫小姐那样,站在离我们有两米远的地方,也是眼睛好象并没注意我们,但耳朵却分明是朝向我们的。男朋友?我轻轻的问了一句。女孩笑了笑,并含情的朝男人那边瞟了一眼。我看差不多了,就说留个电话吧。我拿了电话本出来,但没有笔。女孩就喊,老伍,有没有笔。两米外的那个男人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马上握着一杆笔跑了过来。老伍,女孩接过笔,并顺便用笔头指了指那个男人说。我便微笑着和那个男人握了握手。然后,我回头往还在两米外的莫小姐看,我本来是想叫她也过来,但她瞥了我一眼,就躲进饺子馆去了。我从女孩手中拿回我的电话本,再一次和那个叫老伍的男人握了一次手。
莫小姐已经在水饺馆里找了个位置坐下了。我对她说,是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叫梅和眉,很久没往来了。莫小姐表情漠然,对我说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们就那样默默的共同吃完了30个水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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