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第四期

 


那年,我住前八家;同年,被盗三百块
◎ 周樵


  04年七月,我离开了北京。

  离开之前,我在五道口以北的八家村租住一间二楼平房。

  在八家村的小半年,是我最醉生梦死的一段时光。穷,也是醉生梦死的一个重要环节。

  其间,我先后干了三份工作。04年一月左右,我在五道口的一家意大利餐馆的水吧工作。年后,因为返工不及时被炒。被炒那天,路过清华大学旁的火车票代售处,发现招跑腿送票的。欣然应聘,开始了不到一个月的第二份工作。

  在工作了二十多天后,经理塞给我三百块钱,告诉我明天别过来了。我收起三百块,正好够当月的房租。我从代售处的内室取走我的吉他,我想,在火车售票处弹吉他,大概是我被炒掉的原因。

  被盗,发生在我交房租的前一天。那天我出门务工,未果。回到我的二楼,发现少了些什么。四下找了找,发现挂在床头的一个黑色挎包不见了。那里面正好装着我的三百块钱,除此之外,还有身份证、银行卡等等物件。我床头床尾床顶床底,一直找到晚饭时间,房东敲开我的门,问我要房租。

  怎么办呢,我告诉房东我被盗了,再缓两天吧。房东说他早就提醒我屋子的窗户没有锁,我说是的,但我没钱配锁。那就再缓两天,房东说完回屋了。

  我浑身轻飘飘的,感觉不错。口袋里还有二十几块,够活几天的。我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发现这个小偷仅仅拿走了我挂在床头的挎包,其他的东西碰都没碰。我桌子上醒目的台式机,完好无损,我感到很庆幸。此外摞在桌子上的一大堆唱片影碟也一如既往的摞着,看来这个小偷很有职业操守,也很懂道理。拉开抽屉,里面的诗稿完好无损。贴在墙上的抽象画,也没有被他随手撕下来。

  除此之外,我仅有一点担心。就是怕他二度来犯,再拿走我的什么包,我怎么办呢。

  很快,一个清淡的晚上就这么过去了。我躺在床上,终于有了一点难过。为这样的生活,也为了身份证。我户口在上海,落户在我叔叔家。如果补办,还要麻烦到他们。

  早晨醒来,已经不用上班了。站在二楼的一个平台上,看看城铁呜呜的开过,不知道接下来会去哪里、做什么。

  回到屋子,发现手机上多了一条新短信。一个陌生的号码,他说:“你是周樵么?你的钱包在我这里。”我回复到:“我是,你在哪里?”他说:“我在清华附近上班,你过来取吧。”

  我来到他说的公司,看他笑盈盈的将钱包递给我。我检查了一下,除了三百块,其他的证件、零碎物品都在。他告诉我,这个钱包是他儿子在城铁底下发现的。他找来后,发现里面有一张手机sim卡,这才联系到了我的朋友a。我的朋友a将我的电话给了他,他最后联系到了我。我的朋友a是基督徒,他后来给我短信说:“愿主保佑你。”

  事至此,已经告一段落。被主保佑着的我,后来从一根几米高的柱子上脸朝下跌下来居然没事。这是后话了。

  房租的问题,朋友们帮我解决了。蹭了几顿饭后,我重新找到了工作,在一个两平米的唱片店卖碟。这份工作,令我的醉生梦死全面升级,同时也最终促使我离开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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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樵者,睚眦不报也。在北京,没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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