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遇不到小偷
◎ 曹寇

　　说来奇怪，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小偷。他们没有从我身上得到过一分钱。在这个大多数人有被偷经验的当代社会，我感到自己像个残废。我也没看到过小偷将手伸向别人。如果看到，我可以肯定自己不会见义勇为。首先我打不过他们，不想当英雄烈士、道德楷模。其次他们是在工作。在我看来，工作时间，请勿打搅。当然，后一说法是托辞。我不想抓小偷。

　　我坐车有个习惯，希望站在干净漂亮的姑娘身边。但请姑娘们放心，我不会蹭你不会磨你，手和眼睛都会很老实。我只是希望站在你身边，那样我也会觉得自己是件美好事物。总之请你们理解一个老光棍汉那点可怜的心理。

　　有一回情况是这样的：车上没有干净漂亮的姑娘，看了看，有个小妇女还可以。我就站了过去。比较拥挤，她想避开我。这让我感到羞愧，所以我赶紧往一边避了避，尽量不让自己碰到她。但随着乘客越上越多，我感觉到另一边人群挤压的巨大力量，他们要求我“往里走”。我很同情他们，但我没办法，我必须要在自己和小妇女之间腾出缓冲空间。我只好像个保护妇女的绅士那样抵抗来自一边的压力。听说在西方中世纪经常有我这样的人，他们被称作骑士，保护贵妇，并对她们非常尊敬。如果贵妇不出于感激向他们献身的话，他们不会动她们一根逼毛。认识我的人应该知道，我挺瘦小的，能抵抗源源不断的人流压力实属不易。理论上我应受到逼毛以上待遇。

　　但是，我抵抗人流压力不使自己碰到她，并不代表她能抵抗另一方面的人流压力不碰我。后来她不仅碰到了我，几乎是以背部和臀部全面覆盖了我。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但她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有如故意，因为车厢晃动，对我一个劲磨来蹭去。没办法，我只好继续退避。这使得她那一方向的人群向这边拥过来。如果以我为中间线的话，我应该保持原地不动，那样才能对得起两方面的人群对空间的要求，我向任何方向移动，都是侵犯该方向的人的空间享有权。后来，我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就离开了那块地方，跑到车门附近站着。

　　当我到站下车后，发现那个小妇女也下了车。她看到了我，说明我正在看她。说实话，她长得真不错。脑门明媚，五官经典。身材也保养得好。刚刚覆盖我的臀部紧凑、上翘。这时候我不由悲伤地想到朱白的话“好逼都叫狗日了”。可能是因为我观察她时间过长的缘故，她紧张地扭头走了。从背后可以看出来，她打开了自己的小坤包，看了看，发现没少东西后，回头又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就像她以后只要丢了东西，她都可以在茫茫人海中把我这个人一眼认出来询问一番。她判断我是小偷无疑，一个没有得逞的小偷。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碰不到小偷了吧。

　　那天后来的情形有点夸张，但是真的，有点意思，可以补充进来。我们下车后有一段同路。她在前，我在后，后来我们还一先一后进入了一条巷子。巷子里没什么人，只有我俩，她的鞋跟敲击石板地面，十分响亮，让我感觉确实有某种激动。她走得很快，而且越来越快，最后她像跑一样在小巷尽头消失了。到现在我仍然记得她那小屁股配合腰肢剧烈扭动的骚样。如果再那么走一段，我怀疑自己会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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