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 阿宠

　　中午去二中看妹妹。小姨的孩子，从小感情就蛮好的，她跟另一个小姨的孩子一起，是我的两个表妹。小时候，她们都很听我的话，现在长大了，大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在一起的时候数得出来。就算在一起，很多时候都感觉到没有小时候那种无间之感了。但是在我心里总是记挂着这两个妹妹的。尤其是这个最小的。

　　去看她也是突然决定的。我这个人做事有时候拖拖拉拉，显露天秤座风格，其实非常不好。强迫症？现在有些刻意想培养自己形成风风火火的行事风格，不知道还可不可能。

　　费了翻周折才见到妹妹。她高三，正是厮杀的时候，读的又是响当当的重点中学。一进校门，那气氛就令人觉着压抑。我在她教室窗外看到里面每张课桌上都横着堆满了书，心里庆幸自己当年活着熬过来了。后来走进教室，抬头只见黑板旁边的墙上贴着一块纸板，上面用大红字写着：离高考还剩63天！

　　我恨不得一把撕下来。
　　
　　妹妹还是那个样子，记忆中从她被保送进二中就没发育过了，现在每天啃书愈发瘦小。她见到我满面红光，跟小时候一样的朝我飞奔过来，一下子抱住我，恨不得亲我几口。最后终是没有，毕竟都大了，里面那么多同学看着，她还是班长。她很小的时候我就预见她是块读书的料。个性文静，坐得住。这是读书人的基本素质，嘿嘿，还挺爱看书的。这次她高考，我本来希望过年的时候可以跟她谈谈心，怎奈她过年几乎没有休息时间，我们是连面也没见到的。我心里一直有惦念。
　　
　　给妹妹买了一大堆的零食，她家里条件不如意，几年前她还小的时候，她爸爸倒有份不错的工作养着全家，后来她爸爸婚外情闹起离婚，小姨也被折磨得日渐衰败。唉，难得妹妹在这样的环境下都从来没有放弃过读书。觉得她跟老Z很像的，就是知道自己家里不可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于是拼命读书，寻找出路。
　　
　　昨晚收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和两双球鞋，这次一并给妹妹。小姨现在基本上少管自己和女儿的穿戴了，连吃饭妹妹都是三餐在外面买。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说她刚吃完饭，我看见她的大门牙上留有红红的辣椒痕迹，便问她吃的什么。她挽着我的手开心地说，牛肉粉，我说那怎么够啊，她连忙补充一句，还有一个油饼呢。然后我就带她去校门口旁边的餐馆吃了顿有饭有菜的。
刚才她打电话我还说，中午吃得太饱了，晚上都吃不下啦。
　　
　　我们待了一个多小时，她要上课了我要去上班。走的时候我塞给她50块钱，她高低不肯要。我说我不告诉我爸妈，你不要交给你妈妈啊，不然又拿去打麻将了。她不做声，低头揉搓手中那张绿色50元钱人民币，点了点头。我赶快说，你要上课了，快回教室去。再轻轻拍拍她后脑勺。其实我是怕她会哭起来……
　　唉，应该给一百块的，只是当时没看到银行不能取钱，不过也好，妹妹那么老实的孩子，给一百的话多半就交给妈妈了。
　　　　
　　妹妹告诉我，她们同学都说她的姐姐真是好，有这样一个姐姐好好啊。嘿嘿嘿，我听了心里当然美滋滋的嘛。被一群高三的青涩少年表扬不错不错啦。不过啊，我记得妹妹刚才在电话里说了一句话真是受用，她说，姐姐，你今天来看我，真是我高三生活唯一的亮点啊。
这丫头，嘴巴比过去甜多了嘛。

　　补：此文写于2003年夏天。不久，那年的高考结束，妹妹落榜，选择了复读。一名同班男生成了她的男友，至今。

　　妹妹目前在湖北中医学院经历她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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