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偷钱、偷针管和去偷一本书
◎ 孙智正
关于被偷,我很幸运,基本上没有大的财物损失,能想起的就是上面这件被偷电话卡里的钱。
同样在偷上也没有很大的获得。我想这两者是有对应关系的。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家里第一次让我带钥匙,还给我配了一条金颜色的锁链,我觉得这太帅了,天天让这链子垂在屁股后面。但我的钥匙太少了,只有一把两把,跑起来没法叮当响。我向爸妈要他们不要用的钥匙。妈妈还是爸爸给了我几把,我把它们加在钥匙环里,钥匙环很紧,要加上去很不容易,加上后,好几把钥匙在一起,看上去就很成样子了。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我把一把钥匙捅进了大衣柜抽屉的钥匙孔,没有想到我把它打开了,更没有想到,抽屉里有很多钱,我他妈运气太好了,如果这一切都是我存心设计,那我太牛了,事实上这一切仅仅是太巧了,我和别人打关牌输掉钱时,就来打开这抽屉,抽一张两张五块和十块的,这从来没有被发现过,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跟我爸妈讲起过这件事。
还有一件事,我去我爸爸宿舍里玩,看到我爸爸工友的床底下有一枝针管,这是一枝塑料针管,我很想要,把它藏到裤袋里,本来这没有什么,当我跟着我爸爸要走的时候,工友的儿子进来了,我爸爸和他说话,我很紧张,过去了这么多年,我还记得他坐在床上一边洗脚一边和我爸爸说话的样子,我爸爸让我向他学习,当时他在我们县里最好的高中读书。
第三件是去偷一本书,这件事很早前为一个臆想中的专栏写过,如下。
《夜盗》:有一天一个朋友和我说起,读大学时她在超市里偷化妆品被抓,结果被罚了十倍的钱。我看着她,就像长时间看着一个字一样一阵阵恍惚,她显得一会儿陌生一会儿熟悉。我想起有一次我的夜盗。
读初中,课间看到有个同学有一本《唐诗三百首字帖》,晚上回到家,我想把它偷回来。我骑车回到学校,路上已经想好了,如果遇到传达室老头或者住校的老师,我就告诉他我来取作业本。天黑黑的,学校里也黑黑的,一个人也没有,我走过操场,走到教室后门。我知道后门锁坏了,一屁股就可以撞进去。我把两只手掌垫在后面,屁股一撅,噶的一声轻响,门就开了。我侧身闪进,把门掩上,教室里漆黑一片,我猫着腰摸到那个同学的桌子前面,从他的抽屉里摸出那本书来,从手感上来看,没错,就是我要的那本,但是我还是摸出打火机,打亮了看封面:正是!我把书插在后腰上,掀成衬衣后摆盖上,轻轻拉开门,转身带上,穿过操场,骑上车,骑出校门,在马路上飞驰,一路到家,躲进卧室,抽出书来,汗水湿透了纸背。
我没有告诉她这件事,虽然几乎忍不住就要说,但是她告诉我她的事,带给我很不好的印象,审己度人,我就没把这件事告诉她。我深深惊诧于自己瞬间的城府。
这本字帖带回来后,我看不懂上面龙飞凤舞的字,我请爷爷帮我誊抄一遍。爷爷常常自吹草书很好,这就是吹牛的代价。我要求他一个礼拜抄完。但是他抄了一个礼拜只抄了小半本,并称常常抄得热泪盈眶。这本字帖他大概抄了一个月才抄完,抄在一本红皮的党员学习笔记上,几年前,在我翻检旧物的时候曾经看到过,那上面的爷爷笔迹很像我现在的笔迹,这个奇怪的现象我爸爸早就发现了,他说过:我儿子写字跟我爹一样好。
| 目录 | 下一页
|
|
┩目录┡
孙智正,男,1980年出生,曾用名孙香汗,写小说、诗、随笔,文字艺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