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语文老师王承刚
◎ 慢三
王承刚是男的,我们却都叫他王奶奶。这就是我对他外形的描述。
我并不讨厌他,即使他在高考前一星期把我赶出了教室。我趴在桌上睡觉,上课时间,他改不掉他那巡视的吊毛病,不顾任课老师面子,径直闯入教室把我拖了出去。在走廊上,我让他明确了他教的无非就是个垃圾班,他也让我明确了我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将在自己家里迎接高考。我不讨厌他的原因,是,我是在现在的年纪来看待这件事情的。
他表扬过我的作文写得还可以,大体的内容是,几乎没有用重复的词语。当时,听到这话对我这么个虚荣心很强的人是多么的欢欣鼓舞。可后来一想,他妈的这不是耍我吗,按这样的逻辑,那编新华词典的吊人不可以称之为文学巨匠了?简直瞎搞。由此可见,他这个语文老师当得有多么的精明。
他有个十岁左右的女儿,经常在我们上课的时候到教室里窜来窜去的,活跃气氛。等王承刚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空隙,我们就一把将他女儿揽入怀中,捏捏脸蛋,摇摇手臂,意图明显却不带一丝猥亵,完了,再给她塞块糖,逼着她称呼自己的爸爸为王奶奶,这时他的小女儿却表现得比他爸爸更像男人。
据王承刚交代,他对文学的热爱的彻头彻尾的,而这种彻头彻尾表现在他不停的写作和不停的投稿(他认为作品变成铅字是对写作者最大的肯定)。勤奋和自信是他在这方面最直观的表现。有几次,我们试图了解他是否真有作品发表,他都含糊其辞,这种态度至今仍让我们不能释怀。
毕业后,我只在街的那一边见到过他一次。我没有喊他。是的,那天我正好为前晚唱卡拉OK坏了的嗓子修身养性。他肯定没看见我,因为他近视,且没戴眼镜;我也近视,同样没戴眼镜,却真真切切的看见他了。这是何故?他依然驼着背、勾着腰,把自己埋在秋风里,像一只即将死去的骡子。尽管,那时我才毕业两年,而毕业前他才三十二岁。
就这么个人,我为什么会想到给他写篇东西?是这样的,昨天在书店,我看到一本名为《枯萎》的小说,作者署名就是王承刚。窃喜,以为是他的所著,正欲买本回去收藏。待打开一看作者简历,发现年纪、身份、籍贯都与他毫无瓜葛。出于不平,我把这本小说塞回了书架。
| 目录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