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蝴蝶
叶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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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从一扇朱红色的大门走进去的,我没有选择翻墙、翻窗户或从烟囱爬进去,倒不是我的心态有多么坦然,而是我不能确定墙头、窗户或烟囱是不是安全的或者说它们是不是这栋房子可以用来要挟的把柄。 我走进去就看倒她在葡萄架下看书。身体被她头顶葡萄架上漏下的阳光沐浴着,天蓝色的吊带小衣,天蓝色的牛仔裤,包围着她几近完美的身体。像喷头一样的阳光一小股一小股地在她身上撩水,我羡慕的要死,要是能变成一小束阳光在她身上随便哪个部位停一小会儿,我宁愿死了。这时门"吱呀"响了一声,她回头看到我站在门口,高兴极了,飞奔到我面前,小嘴喘着香气,还嗲嗲地说你真的来了,你对我真的太好了。说着说着就扑到我怀里和我一个劲地亲嘴……直到听到有人喊你是谁?站在那里干什么?声音不知道从那里飘来,唬了我一下,我才发现我的嘴里有且仅有自己的舌头。她坐在那里动也没动,好象也是听到喊声才转头看我。她稍稍惊奇了一下问我你怎么来了。我说太想你了。我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发现里面屋子的窗户上贴着一张脸,静静地看着我,说那是一张脸其实并不准确,应该说是一张脸谱,贴在玻璃上的脸谱,皱纹满的象老蜘蛛网,两只眼睛幽深幽深,看不到眼珠更看不到底。奶奶,他是我的同学,过来看看我的。她对那张脸谱说。噢,那张脸谱答应了一声飘开了,那声音象是一口千年古井中掉落了一个小石子,咕咚一下就没了回音,让我不寒而栗。 微风吹的树叶婆娑婆娑地响,像一个少女抖着群摆。我和她并肩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这种景色在城里是想都想不到的,一块一块的玉米地,还间插几棵小的桃树、梨树,田埂笔直而有致。我俩为了并肩行走而又不致踩到庄稼不得不靠的很近,我能嗅到她的体香,那种香味在庄稼与泥土清香的气味中显得和谐而又独特。天蓝的像清洗纯蓝笔的水,蓝 色由浅及深,呈扩散状,层次而有快感。各种鸟虫轻轻地叫着,不过不是叫春,而是闲聊。或许是在议论田埂上的这一对才子佳人。她是佳人毫无疑问,而我是不是才子还有待考证。不过我不得不感谢田埂的窄,它使我有一次竟在扶她的时候无意触到了她的胸脯,我的脸一下子羞的通红,连脖子根都红了,像犯了错的孩童。我不由慢走了几步,天晓得她有没有感觉到我的窘迫。但我们还是由并肩行走变成了一前一后。这时她突然转过来问我,你是真的喜欢我吗。我说当然是真的。她又问你为什么喜欢我。我回答因为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喜欢谁。她又问你准备怎么喜欢我呢。我说我愿意你死。我为我的回答拍案叫绝,心中嘿嘿地笑着,但仍一往情深地凝视着她。她突然就扑到我的怀里和我一个劲地亲嘴……你吃什么呢?等她喊我我才清醒过来,她已经走到十几米远的地方了,呆呆地站着,我还有点弱智地在原地乱绞舌头。 我开始觉察到了自己的幻觉,我已经两次莫名其妙地幻觉她与我亲嘴。我暗暗地责备自己并快走几步追上她,气氛有点尴尬,我就问你奶奶身体好吗?她说她奶奶是个怪人,做什么事都怪怪的,她也说不清,身体应该还挺好的。我噢了一声又没话说了。过了一会儿她说回去吧。我说好。 刚走到一个路口,我觉得紧张,我看着那路口,像一张野兽的嘴,那拐口拐的很急,路那边的情况一点也看不到,我有点慌乱,四肢冰凉、手心冒汗。正乱想着,一只彩色的蝴蝶从那边飞了过来,她高兴极了,欢叫着去扑那只蝴蝶。这时路口那边突然飞驰过一辆东风车,我喊小心啊,就冲了过去,一把推开她,还没觉得痛就看到血涌出身体,还有脑浆,白的红的,混在一起,好看极了,灿烂如那只刚刚飞舞的蝴蝶。 我就这样死了?我开始怀疑起来,但我一点也不后悔,我是为她死的,我就是用来为她死的,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现在我没有遗憾了,因为我真的为她死了。 她吓怀了,在那边哭。我想坐起来说你别哭了,我是心甘情愿为你死的,结果一口气没上来,憋的我张开了眼睛。只有四壁空空的屋子和单薄的床板,原来只是一场梦。我难受的要死,于是坐起来开始抽烟,她家的空房子很多,我住在西头,她住在东头,和我离的挺远,走过去大概要三钟,但是我不敢过去,现在是凌晨两点啊,怎么能过去,我真痛恨我自己,那个梦要是真的就好了。 这时听到院子里有咚咚的走路声,我知道那是她奶奶,人老了,走路就是这个声儿,我不由想起那张脸谱,心刚刚抖了一下,就听到她奶奶怪怪地唱曲子: "铜耳坠儿,铜耳坠儿,一对铜耳坠儿……"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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